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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紗奈?紗奈?」

 

  「咦?啊!抱歉,發呆了一下。」

 

  「怎麼了?臉色很不好哦!又熬夜了?」

 

  熬夜?我開始收拾桌上整理好的資料,苦笑。

 

  「呵呵,果然是這樣沒錯吧?」把我的反應收盡眼底,夏目笑著擦拭手上的玻璃杯:「真是辛苦你了啊,畢竟工作狂的世界一直都是我們無法想像的。」

 

  「工作狂啊?不就是工作、工作、再工作嗎?哪裡很難想像?」志水在後方喝著夏目所調配的威士忌,說著他的見解。

 

  「你真是難得說了一句人話啊,鳥窩頭。」

 

  「什麼?你這捲毛是存心要找我碴嗎?」

 

  「怎樣?難不成你想打架?」

 

  面對再度瞬間吵起來的志水跟一條,我無力的嘆息:「又來了。」

 

  一杯冒著熱氣的玻璃杯擺放到了我的面前,夏目笑著:「這種時候,都會很希望新堂跟徹在這裡吧?給。」

 

  我拿起了杯子,湊在鼻前聞了聞。那散發出來的陣陣香味,令我訝異:「好香,這是……」

 

  「是菊花茶唷,消除眼睛疲勞用的。喝吧。」

 

  「謝謝。」消除眼睛疲勞正是我所需要的。感謝夏目的細心,我笑著喝下茶水。

 

  「新堂真難得,遲到了。」

 

  「是呢!」我看向指針的所在也不免有點吃驚。棗的完美主義,絕不許有任何一絲不完美。遲到這種事情,即使是只有幾秒鐘,那也是從沒出現過。

 

  「紗奈,為了補償他的遲到,晚上就請他讓你好好的休息吧!你的臉色真的很差,就算和新堂在一起了,也不需要強迫自己同樣成為工作狂。」

 

  「啊啊……不要緊的。雖然我無法理解工作狂努力的原因,但是我真的很想要幫忙他呢。」彎著嘴角,聽著夏目的關心、還有背後依然不斷爭吵的志水跟一條……菊花茶喝進胃裡,熱熱的。有著他們,也總是能讓我的心,暖暖的。

 

  叮鈴。

 

  我和夏目轉頭望向門口,慢慢走進來的是肩上和髮上都沾了些許落雪的棗。

 

  「晚安。抱歉,會議臨時出了些事情,所以來晚了。」

 

  我站起身,笑著抬手拍落他肩上的雪:「下雪了啊……你這樣沒撐傘會著涼的。」

 

  「不礙事,回家吧。」

 

  我點頭,伸手拿起了掛在椅背上的大衣,耳朵卻傳來夏目的聲音:「新堂,紗奈也需要一點休息,你……」

 

  我連忙推著棗走往黑貓大忙,開口打斷他的話:「啊啊,謝謝你的菊花茶,夏目。我們明天見了,晚安。」

 

  喀啦。

 

  「……什麼?」

 

  「嗯?」我拿起置放在門旁的雨傘開啟,為棗和我,隔離天空降下的雪白。

 

  「剛才夏目想說的。」

 

  「沒什麼。」我笑著搖頭,和他一起走上了街道:「資料我替你整理好了,我們回家一起研究吧!」

 

  「這麼快?」棗訝異地看我,腳步帶領著我走向他的停車處。

 

  「我記得你說過急需。」

 

  「啊啊,是啊。」棗一手打開了副駕駛的門,一手接過我手上的雨傘撐著:「進去吧。」

 

  一入到車內,暖暖的空氣令我不自覺地挑眉。棗收起了雨傘放置在後座,然後也開了我另一旁的車門,坐進駕駛位。我偏頭看他:「我不知道你竟然會開暖氣,你不是不喜歡這種人工溫度嗎?」

 

  在這種寒冷的雪天要把車內吹到這麼暖,肯定是開了不少時間啊。

 

  轉動鑰匙,棗發動了車子。

 

  不回答?我依然看著他,直到車子駛進了車流中,他才開口。

 

  「我只是不想讓雪堆積在車子上,所以才開著讓它融化。」

 

  「啊,是嗎。」

 

  「嗯。」棗轉著方向盤,點了點頭:「我絕對不是因為怕你會冷才開的,所以你別誤會。」

 

  我的視線終於離開他了。緊咬下唇,我花了不少力氣才能忍住我差點溢出口的笑聲。

 

  「你心情很好?」他用著眼角餘光看我,問出他的疑惑。

 

  嘴角止不住上揚的,我老實回答:「嗯。」

 

  「為什麼?發生什麼事情?」

 

  我閉眼往椅背靠去,笑著回他:「心情好是不需要理由的,棗。」

 

  「……嗯。」

 

 

  「紗奈?醒醒。」

 

  睡眼惺忪的,睜眼後看見的,是棗彎腰叫著不知何時睡著的我。

 

  「抱歉,我睡著了。」我左手揉了揉眼,右手放到了棗擺在我面前的上手上。不到十分鐘的車程,竟然能讓我睡到完全沒了意識,暖氣的威力真強。

 

  將我拉出車外的棗些微皺了眉:「你的手很燙。」然後伸手往我額頭探溫:「是發燒了。」

 

  「是你的手太冰了!」我笑著拿開他覆在我額上的大手:「跟冰棒一樣。進去吧!」

 

  他的眉頭還沒鬆,看著我,站在原地不肯動。我只好伸手用拇指,細細撫平、他皺起的眉峰:「我沒事,棗,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。」我拿過了他手上的鑰匙串,牽起他的手,走進了住宅大樓:「你肩膀上的西裝都濕了呢,不冷嗎?待會兒你先泡澡,好嗎?」

 

  他沒回答,只是反牽著我的手,看著前方。我們走進電梯、走進我們的家。棗打開了燈,牽著我帶到沙發旁:「坐下,等我。」

 

  「等你?為什麼?」我不解他話中的意思,卻還是依言坐了下來。

 

  又走開了?我滿臉疑惑地讓視線跟著他的走向。他走進浴間,嘩啦嘩啦的水聲傳了出來。

 

  「原來是等他洗澡完啊……」我趴下沙發,打了個哈欠。躺的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等我再次被叫喚時,棗已經站在我身旁了。

 

  「還睡?熱水我放好了,你先去洗吧。」

 

  「……啊?」

 

  「我說,你先去洗。」

 

  「你還沒洗?可、可是,棗,你不先洗的話,會趕不上你九點排的行……哇啊啊啊!」

 

  話都還沒說完,我的身體突地懸空。我受到驚嚇,尖叫的急忙攀抱住棗的肩頸:「棗?」

 

  他開始走動了,抱著我,面無表情的開口說話:「行程已經改了,九點洗澡、十點看文件、十二點睡覺……DVD取消。」然後,他在浴間放下了錯愕呆愣的我,嚴肅地丟下一句:「所以,你最好不要超過九點出來。」

 

  砰。

 

  「……什麼?」我哭笑不得地望著被棗關起來的門。浴間內已是蒸氣騰騰,我走到被放滿洗澡水的浴缸前,傳來的淡淡香氣讓我忍不住笑了:「這傢伙……」

 

  竟然還加了薰衣草的浴劑呢!嘴上雖然什麼都沒有說,但是啊……我撫上了我的心口,細細收藏著所有一切的感受。

 

 

  滴答、滴答。秒針的聲音清楚的迴盪在安靜的書房內。

 

  再也忍不下去了,我摀著嘴打了一個不小的哈欠。腦子總覺得很頓、很疲累,我撐著下巴,努力想要把精神集中在桌前的文件上。

 

  「累了?」

 

  棗的聲音從前面傳來,一直有的翻動紙張的聲音也停下了。我抬頭看他,卻見他眉頭皺的死緊。

 

  「啊啊,抱歉,今天一直覺得自己特別容易感到累……」撐著笑容,我道歉。

 

  「……我的手現在不是冰的。」

 

  「啊?」棗有時候總是會突然出現這樣奇怪的話,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,額頭上已經多出了一只大手:「棗……?」

 

  「有點熱。」他拿開了手,簡單的下了定論。放下了所有的文件,他站起身說著:「行程再改。」

 

  「咦?再改?都十一點了還要改?」真是史無前例!跟著棗幾年了,他從來沒有這樣不斷更改自己的行程過,到底……

 

  「十一點,睡覺。」

 

  「睡覺?」

 

  「當然是因為累了,需要讓運轉一整天的腦袋休息一下。」他看向我:「我絕不會是看見你在不舒服所以更改行程的,因為我是工作狂,你懂得。」

 

  聞言,除了心裡甜甜的,卻也讓我頻頻苦笑。這個男人,老實一點很難嗎?

 

  「你還坐著做什麼?上床!你已經只剩下十七秒能夠走到臥房、躺到床上。」

 

  聽到了警告,我連忙起身,隨著轉身的他一起走向臥房。當我上床躺好時,卻發現棗又要走出房門,於是我出聲叫喚:「棗!」

 

  他回身看我:「什麼事?」

 

  「你不睡嗎?已經十一點了……」

 

  「我依然是十二點,因為我想起來還有文件需要看。你才是十一點,快睡吧!晚安。」

 

  喀啦。

 

  還來不及反應,棗已經把房門關上了。室內陷入一片沉靜的黑暗……心底是什麼在發酵?

 

  良久,我終於敵不過由內心深處襲上心頭的感覺,輕輕地嘆息了一口氣。

 

  「工作狂的世界……你如此拼命的工作,為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呢?棗。」將自己深深埋進被窩中,空氣中的寒度讓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。

 

  我疲憊地閉上雙眼。

 

  棗當初說著要改變斯特拉,如今斯特拉的確已經改變了,我用我的雙眼,親自確認著這所有的一切。最想要的願望已經達成了,棗……是否還在為了什麼努力呢?

 

  想知道、想幫助他,但在這同時,我卻也……

 

 

  熱、好熱。

 

  我動起無力的雙手,想要推開覆蓋在身上的厚被,就在我推開大半棉被、打算繼續沉睡時,耳邊卻傳來棗的聲音。聽起來,他似乎有些惱怒。

 

  「不要再推開了!」

 

  我睜開酸澀的雙眼,憑著聲音尋找他的位置。看起來似乎真的是很生氣:「……棗?」

 

  喉嚨像是火在燒一般,又乾又痛。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,我竟然發不出任何的聲音。

 

  他鐵青臉色的,把被我推開的棉被再度蓋回我身上,努力的堵住頸下的所有空隙:「你要是再推開棉被,我就直接把你跟棉被綁在一起!」

 

  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奇怪的話,讓我不自覺地笑了。

 

  「忍耐一點,天一亮我就帶你去醫院。」

 

  「醫院?為什麼要去醫院?」

 

  讀著我的唇語,棗的理智、似乎因為我的愚蠢問題斷裂了幾根。只見他克制自己的火氣,一字一字的擠出牙縫:「你、在、發、燒。」

 

  發燒?啊啊,我以為今天的懶散跟疲憊是昨天熬夜的結果,沒想到竟然真的是生病了啊……

 

  棗的雙眼有些血絲,我往壁上掛著的時鐘看去。

 

  「你都沒睡嗎?」已經三點了,距離他的十二點,過了三個小時去了。

 

  他沒有回答,只是彎腰、低下頭來,用著他的臉頰探著我額頭的溫度。

 

  「可以一起、陪著我睡嗎?」知道此時此刻他一定看不見我的唇,我努力擠著破破碎碎的嗓音。真的、像個老婆婆一樣呢。

 

  「……你會推被子。」

 

  「你能抱緊我,棉被就不會掉了啊。」或許是生病的原因,讓我慵懶地直想對他撒嬌:「好嗎?」

 

  他移開了頭,直直看著我好一下子,然後站起身來,走到床鋪的另一側躺下了。

 

  能感覺他小心翼翼的把我帶進懷裡、厚被細心的緊緊包裹在我的周圍。如果這是在夏天,我想這樣大概病死了,也會很甘願吧?我承認有這種想法的我可能有病,但對於如此呵護自己的棗……

 

  背部讓大手給輕拍了一下,頭頂則傳來了棗的輕語:「睡吧。」

 

  屬於棗的溫度,好像驅開了那股不舒服的熱度。我滿足的在他胸前蹭了一下,睡意開始湧上。我闔上我的眼睛,開口問著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:「棗……你現在是為了什麼事物在努力著?」

 

  「……」

 

  他沒有回應。他是聽不到吧?我猜想。

 

  沒了什麼聲音、有時讓人覺得痛苦,有時卻也讓人感到安心。他聽不到,我有點高興、又有點失落。

 

  我輕輕地吁了口氣,在意識逐漸飄遠前,我說了心底那時不時就會浮現的感受:「你的好多,我還不知道。對於熱愛工作、並且辛苦拼命的你,我驕傲、我心疼,好想好想幫忙你的所有一切,但是啊、但是啊……在這個時候的同時……」

 

 

 

  「我卻也感到好寂寞啊,棗……」

 

 

  我想我能夠肯定他沒聽到我說的那段話,因為他的狀況與平常無異。

 

  這場感冒讓我燒了有些天,我被棗強勢的規定只能待在床上不許下床。更令我哭笑不得的是,他特地為床上的我,制定了所謂的「床上行程」。

 

  「紗奈,這是你明天的行程。」

 

  接過他遞到面前的記事本,我開始一條一條慢慢閱讀。

 

  早上七點起床。嗯,這個我能接受!畢竟這麼多年來,也被棗養成早起的習慣了,像前天的那種要睡到九點才能醒來,實在是很吃不消啊!

 

  早上七點半吃早餐。我點頭。

 

  早上八點繼續睡覺,記得設鬧鐘在中午十一點。

 

  ……嗯?繼續睡覺?設鬧鐘在中午十一點?我表情變得有點怪異。

 

  「怎麼了?」

 

  「啊,沒什麼、沒什麼。」我急忙搖頭,繼續閱讀下去。

 

  中午十一點吃午餐。

 

  中午十二點休息看書。

 

  下午一點繼續睡覺,記得設鬧鐘在下午四點。

 

  「……」我緊抓著記事本的兩側,總覺得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。

 

  下午四點吃下午茶。

 

  下午五點繼續睡覺,記得設鬧鐘在……

 

  啪!看到了這裡,我終於忍不住的闔起了手中的記事本。這、這到底是屬於人的行程還是豬的行程……

 

  「棗。」

 

  「什麼事?」

 

  「這、我、我可以在我能下床後,親手為你料理一頓毛豆大餐,我們可不可以打個商量……」

 

  「不行。」似乎早就知道我要說什麼一樣,棗面無表情地打掉了我的希望:「如果誰生病了都一樣需要休息,我並不是因為是你所以才有這種行程。」

 

  無力地垂下雙肩,我小聲小聲咕噥著:「其實人家也可以下床了,這是普通感冒並不是絕症啊……」

 

  他徹底地把我的話擋在耳朵外頭,自顧自地說他自己的:「我明天有事情要出國,夏目會代替我監視你有沒有照著行程走。」

 

  突然接收到的消息,讓我驚訝地抬頭看他:「這麼突然?」

 

  「嗯,有急事。」

 

  「我不能一起去嗎?我想幫忙你工作。」我拉住起身的他的衣襬。

 

  「不要忘了你的行程,在家休息,我去一天就回來了。」拍拍我的手,棗拿回了我手上的記事本,把所謂的行程表撕了下來放在床櫃上:「好了,快睡吧,我明天還需要早起。」

 

  他的話向來都是不容反對的。我默默地隨他躺下,把自己擠進他的懷裡。

 

  「紗奈?」他似乎有點驚訝。

 

  「抱我。」將臉深埋在他的胸口,緊抓他的衣服。拼命地想要抵擋心底襲上的寂寞與不安,我簡潔說著我的要求。

 

  「……」他依言圈住我的身軀,大手有一下、沒一下的輕拍我的背。不知道過了多久,迷迷糊糊中,我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:「對不起,沒事的。」

 

  ……什麼?

 

 

  「夏目知道棗去了哪個國家嗎?」

 

  夏目和棗的嚴厲全然不同,坐在客廳的沙發上,我滿足地喝著夏目特地泡製的咖啡,著實感到幸福無比。

 

  「是台灣唷。」

 

  「咦?可是那邊並沒有斯特拉的支部啊!他去那裏是要……?」

 

  「這個就請容哥哥我保密囉!」夏目眨了下眼,笑著說:「倒是你,竟然真的照著這些有如豬一般的行程在生活啊?」

 

  說到行程我就無力:「棗說生病的人本來就該休息,何況是每一個生病的人都被他排了這樣的行程,我無法反駁嘛!」

 

  這句話讓夏目不自覺的挑高了眉:「他這樣跟你說?」

 

  「是啊。」

 

  夏目不知道為什麼,突然笑得很開心、笑得有點像是看到了什麼好戲一樣:「但是上次志水亂吃過期食品,結果鬧了腸胃炎要請假時,新堂還面無表情地回應他那是他自己的問題呢!」

 

  「啊?」

 

  「然後,也不管是不是正在發作最嚴重的時期,新堂派了志水到了阿拉斯加去出任務。飛機上,志水整個人像是直接被關在廁所完全走不出來,到了阿拉斯加,因為是冬天,排泄物也冷得都凍在下半身的出口了。」

 

  我聽得全身冷汗直冒。這也太過壯烈……

 

  「還有一次,一條啊……」

 

  越聽越覺得誇張,我不自覺的張的了嘴。

 

  「你說,這樣對你說謊的新堂,是不是有點可愛?」

 

  可愛?我聽的苦笑。

 

  「紗奈,我知道或許你有時候覺得寂寞,但是新堂正在為了某些事情而努力……你不妨期待一下,他最後努力的成果,然後就這麼待在他的身邊,支持他、陪伴他吧!」夏目像個大哥哥一般的溫柔低語,讓我眼眶有點發熱。

 

  連夏目都知道我有時候的寂寞了,棗呢?

 

  「相信我,新堂正在做的一切,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。紗奈。」

 

  夏目看起來雖然輕浮,但我想他其實比任何人都還要來的穩重。有了他的保證,我暫時放下一直存在心底的不安。我相信。

 

 

  棗意外的延遲了幾天。不曉得今天會不會回來日本呢。

 

  手中提了剛從黑貓帶回來的一些食材,我壓著門口的密碼鎖,一邊想著。

 

  門開了,我有些不太雅觀的用著腳撐開了門,進門後,卻發現棗坐在沙發上睡著了。

 

  我輕手輕腳的把食材先放到廚房去,然後走向棗的身邊。

 

  他滿臉的疲態讓我不捨,正想回房去為他取來被毯的我,卻注意到了桌上的文件。

 

  文件上的照片,那一朵朵自樹上飄落的白花……是桐花,我自以前、就非常喜歡的一種花。

 

 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文件。桐花……婚禮?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。

 

  「紗奈?」

 

  我轉身回頭,才發現棗已經醒了。於是我舉起手中的文件:「棗,這是、什麼……」

 

  他的臉上微微浮現著不太自然的紅暈。

 

  他沉默了有段時間,我哭笑不得,正當打算放棄詢問時,卻聽見他輕輕開口了:「那天,我跑去問夏目,哪裡有大量的桐花……」

 

  「那天?」

 

  「你發燒那一晚的,隔天。」

 

  我的心猛然的用力跳動了一下。我啞聲問他:「要大量的桐花做什麼?你想泡花瓣澡不成嗎?」

 

  他突然直視著我的眼,輕聲說著:「我的工作已經把近期內能處理的通通做完了。對不起,讓你感到寂寞,但是,我需要時間把行程挪出一些空檔。」

 

  眼眶發熱,我再問:「你要空檔做什麼?」

 

  「我們,結婚吧!我想,你等得夠久了。」

 

  「……你有聽見?」那一晚的話語。

 

  「聽見了,在抱緊你的那個時候。你的聲音,我一直都聽得見。」

 

  頰邊終於劃過一絲冰涼,我拿著文件,在他身旁坐下:「你還沒說、你要大量的桐花做什麼呢。」

 

  「……我並不是為了你特地去找桐花的,只是覺得我們的婚禮、應該要有很多的桐花。」

 

  真是個不可愛的男人!我輕輕笑了。

 

  當初愛上棗,我自己有些吃驚。因為棗追求完美、死板、不願變通、又冷冰冰、還很不可愛。這與我自幼想像的白馬王子,實在是相差太遠了!但是……

 

  我靠上他的肩窩,伸出我的右手與他的左手緊緊交扣。滿足的,我嘆息著:「謝謝你,棗。」

 

  儘管他盡力保持臉上的平靜,但是紅透的耳根卻幫他洩漏了他的真正情緒。

 

  這是我深愛著的、絲毫都不可愛的、男人。

 

  「結婚吧。」

 

  我相信他愛我,如同我愛他一樣。我嘴角勾勒著愉快的弧度,輕聲回答:「好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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